夢,心中深處的希冀。

 

虛幻、不實是夢的外貌。

不安、恐懼是夢的言語。

孤獨、寂寞是夢的心緒。

 

在虛實之間,尋找屬於自己的────真實。

 

○○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傳來女子沉靜輕柔的聲音,手上同時傳來與冰涼的夜色完全不同的溫柔的溫度。

「隨我來。」 

聲音在渺茫無際的空間中尤其的清晰,男孩第一次這樣清楚地將某人一絲一毫的聲線都聽得這般清楚,並不是特別的清脆,但帶著成熟感,教人安定的氣息。在耳邊縈繞著不肯散去。

女子牢牢地拉著男孩,將他帶到自己身邊一起前行,緩緩說道。

「傳聞世上,有一種名為芐的妖精,會在半夜中進入人的夢中裡,並將那人引入如濃霧般的虛無縹緲的幻境中,永世孤獨的迷惘在幻境裡,如果是你,你會害怕孤獨一人嗎?」 

女子在他身側這樣問,近似平淡的語氣,藏不住絲絲期盼。

害怕孤獨一人?自從一年前失去雙親的那天,男孩已經不知何謂孤獨了,雖然後來被叔叔領養,但由於叔叔工作的關係,經常有一天沒一天的在家,所以他對於獨自一人的生活早就司空見慣,雖然所謂的幻境他從來沒有見過,但從心底來講,身處於這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的膽顫心驚。

男孩在黑暗中搖了搖頭,女子卻彷彿看見了一般,笑了。 

「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男孩並不驚異為何在身後不見五指的空間裡,女子卻能自在的走著,彷彿熟悉著這裡,只是女子這樣說了,他也就深信不疑。

「也有另外一個說法。」 

男孩彷彿看到女子恬淡的微瞇著眼睛在笑。

「其實芐原本是誕生於天地之間,吸取日夜之精華,所以也能說是大自然孕育了芐,因此結合精、妖兩氣的芐既不是仙,也不是妖,只是因過於強烈的執念幻化得有了實體。」 

「誕生於天地間……強烈的執念…… 

男孩自言自語地喃喃,同時,眼前突然出現了光,從微弱遙遠的一點很快地擴散成一大片屬于晴空的光芒。

一時間無法適應強烈的日光,男孩舉起胳膊擋住了視線。

耳畔響起依然沉靜而悅耳的女聲,「我們一定還會再相見的,就這樣約定囉……洛年……

 

 

○○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於矮矮的寬闊山崖上,廣闊的視野中是高邈的天穹和天空下無垠的綠地。

側過頭,一抹美麗的倩影出現在眸前,女子側躺在一旁,素手托著左額,巧笑倩兮的看著自己,黝黑如夜的烏絲隨著微風輕輕飄舞。少年揉了揉眼,仔細一瞧,卻不是剛剛那名女子。

「睡醒了嗎?」 

有著如瀑般青絲秀髮、膚似冷玉的嬌美女子,對少年笑道。

少年環視四周,回過身才發現身後不遠的地方矗立著一棟被圍在延綿磚牆內的建築物——頗像是以前鄉下的療養所之類的地方,外觀看起來頗為老舊,四周圍繞著陰涼的樹木,屬於夏日的日光正耀眼地照著。

沈洛年躬起身子,坐了起來,抓了抓頭便問:「我睡了多久?」

「這個嘛──我也是不久前才來,我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這邊睡著了。」 懷真整理了下衣袍後,便依偎在沈洛年的懷裡

「是嗎……」那麼剛剛的全是夢嗎?但要說是夢卻又是這麼清晰,讓人無法忽略,種種思緒縈繞在腦海中,耳畔好像還聽的到那名女子的聲響……沈洛年不禁低頭沉思

「發生什麼事了嗎?」懷真俏臉微仰的瞧著他的表情,疑惑問道

該把剛剛夢境告訴懷真嗎?會進入人類夢中的精靈……虛無縹緲的幻境……過度的執念…..……真的存在嗎?

「不,沒發生什麼事。」沈洛年想了想,還是嫌解釋麻煩,也就不說了,但更多的原因是不知從何說起

「有時不要輕易相信所見、所聞、所想,看不見的反而真實,聽不到的卻能用心去感受,想不到的能因此不被自我束縛,實乃幻境與實境的相交點。」懷真離開了他的懷裡,幽幽歎道

「什麼意思?」沈洛年疑惑的問道

「為何她要以帶你過去為條件呢…」懷真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沈洛年。

「什麼幻境、實境?妳在講什麼?」沈洛年微皺眉頭,疑惑的問道

懷真的眼神透露著疑惑,不過馬上搖了搖頭,頗有懶得想事情的模樣,慵懶的說道:「反正我會在你身邊,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雖然不想受限於她就是了…….

「阿?」

懷真沉默不語,只是仍盯著沈洛年瞧。半响後才說道

「你跟我來。」

傾刻間,宛如蓮藕般白皙的柔夷牽著他的手,走到大門前。

太陽明晃晃地位於頭頂,沈洛年的額頭冒著密密的汗水,懷真輕輕的替他拂去。

「懷真?妳要帶我去哪?」 

懷真鬆開了手,便轉身朝前走去,沈洛年雖然感覺到懷真有些怪異,但也不知從何問起,突然從大門裡出來一名穿著白色似雪長袍的年輕女子,並未注意到兩人般的,與懷真和沈洛年在門口擦肩而過。

沈洛年望了望那年輕女子,心想:難道這裡有人住?不對,剛剛那是妖怪,且好像還是仙狐一族,難道是懷真叫來的....等等,ˊ這種違和感是什麼?

手伸向有些斑鏽的鐵門,微微刺磨著指尖的皮膚,陌生的天空下,沈洛年的心一跳,卻突然滋生出遙遠而熟悉的錯覺。

我來過這裡嗎?帶著這樣的疑問進了大門,兩人徑直穿過了安靜無人的庭院,四層樓的建築物就座落在眼前。

懷真眼色有些黯淡,突然唇邊勾起一個淺淺的幅度,從沈洛年眼前翩然劃過的時候說了聲:

「跟著我。」 

便朝樓道走去。

沈洛年的眼神從未離開過懷真的身影,他心中充滿了疑問,無論是今天懷真怪異的行徑,這棟斑駁老舊的建築物,都教他摸不著頭緒,不過依然緊緊的跟著那抹美麗的倩影。

太陽鑽過樓外的高樹,斑駁淋漓的影子落在樓道的轉角,細薄的汗水在奔跑中染滿額頭,最後順著臉頰緩緩地流下,未被遮攔的陽光在沈洛年轉過了三樓的轉角時,猛然地映在臉邊。

下意識的抬手擋了擋那一道不可遮掩的耀眼燦爛,突然一道黑影遮擋了視野內所有的光線,由一陣風帶過了,瞬間便消失。

…… 

沈洛年放下手臂,擦過自己身邊朝最後一層樓跑上去的人,只留給他一個影子。

沈洛年就跟著那道影子,從這一個轉角,轉過了最後一層的轉角,最後跑進了一個房間。

里面是個寬約三公尺的小房間,門對面是一扇窗戶,左右則是整壁的書櫃,窗前有座床鋪。床上,坐著一名身著銀邊白袍、體態輕盈、容貌清秀、外貌看似二十餘歲的貌美女子。

女子抬眸看了看男子,一抹微笑漾起唇邊。「好久不見,你長大了呢,洛年。」

貌美女子柔柔弱弱的傾坐在床上,靠著床頭,彷彿如雪的長髮過了肩頭,直到腰際。

懷真回身注視著停頓的沈洛年,意味深長地看著坐在床上的那抹艷影。

她推了推沈洛年的手臂。

「過去吧。」 

沈洛年才恍惚的上前,朝床邊走去。

「她是……」突然一道從到達此地後,開始滋生於心的微薄的熟悉感,霎時隨著一聲重重的心跳,嘭的爆炸成濃烈的不可稀釋於心的親近。

沈洛年抬起頭來,女子正笑著注視他,兩人眼神交匯後,女子伸出白皙似雪的柔夷招了招手,沈洛年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使得他朝前走去,眼前只剩女子一人。

這個時候,在一旁的懷真,突然變得格外忐忑不安,不知不由的緊張,像是一張緊繃的弓,無法放鬆,呼吸困難。

「等等!!」懷真突然拉住了沈洛年的手,朝女子喊道:「靈素,這跟我們當初約好的不一樣!」

「約好?這可傷腦筋,因為我跟他的約定可是在更早以前呢。」

被喚作靈素的女子,扶著床頭緩緩的站了起來,體態輕盈的如柳絮般。

「天狐,就算是位列天仙的妳,也無法破壞這萬年的規則,否則就是與我們芐的全族為敵,就算會波及到妳的那些徒子徒孫,妳也不在乎嗎?」女子淺笑的輕道

「妳!難道我們的約定就不算了嗎?」懷真嬌顏含怒的問道

「請妳見諒,我也只是依照這萬年來的規定行事而已。」女子的眸子裡沉澱的沉靜如水,「況且這孩子早在以前就已經跟我訂下契約,除非他斷氣或死去,否則違背生存規律的後果的芐,或許就會真正的消失不見啊。」

「所以請妳別礙事。」女子的柔夷探向沈洛年的額頭,此時沈洛年雙眼黯淡,神態恍惚,並不知危機已逼近

頃刻間,一縷一縷如白色,外形類似雪花的物體,緩緩從沈洛年的額頭中散出

「住手!!」懷真大喝一聲,不過似乎來不及,如玉般的柔夷已經觸摸到他,有如勾魂般,正牽引著他的魂,而他卻全然不知

剎那間,空間不大的房間裡,已佈滿了一縷、一縷白色的外形類似雪花的物體,「鳳體的魂居然如此豐沛…..那我就收下了。」

「可惡!我會讓妳這麼輕易得逞嘛!」懷真素手一翻,迅速的朝空中比劃了數下,突然出現了道銀色炁圈,圍繞在沈洛年四周,不過如雪花的物體還是一股一股的往外散,懷真訝道:「怎,怎麼會!?」

「呵呵,可惜這契約不屬於在兩界之內,由炁息所形成的炁圈,可罩不住兩界之外的魂,那我收下了。」女子朝空中揮了揮,不過魂像是在反抗般,慢慢的又回到沈洛年的體內。

「哦?真不愧是鳳體,已經被抽取出如此大量的魂了,居然還有那個能耐能抵抗,不過這是沒用的。」女子笑了笑,突然魂又慢慢的從沈洛年的體內退了出來,像是止不住的水流般外洩。

眼看就要被女子吸收,懷真突然湊到沈洛年的耳邊,容顏微紅的哽咽說道:「臭小子!如果你死了,那……那我體內的孩子怎麼辦?!難道你要我們的孩子出生就沒父親嗎?」

 

 

呼……呼……吵死了………關我屁………孩子?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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